馬大爺,駐馬店人,流浪老人。61歲的馬大爺,83年就來了鄭州,而后輾轉深圳、北京、重慶,最終又回到了鄭州。如今,他靠拾荒為生,素日喜歡飲幾口小酒(6塊一瓶的白酒),撿別人扔掉的食物充饑。
無論春夏秋冬,鄭州火車站廣場都從不稀缺徹夜候車的人。他們抱著、枕著、抓著隨身行李,以各種所能想象的盡可能舒服的姿勢淺淺入睡。
鄭州某醫院門診樓前,諸多病人家屬睡在簡易鋪蓋之上。在我們對世界的有限了解里,“看病難”幾乎是毫無質疑的通俗認知。
農業路中州大道橋下的空地上,一到夜晚就早早鋪滿了鋪蓋。這其中,有單身的中年漢子,也有隱約瞥見白發的老者。拍攝間隙,光著膀子的張先生前來攀談,由于終日在熾烈的陽光下工作,他的皮膚黝黑而粗糙。他用探尋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相機,喃喃地說著“這家伙想必不便宜吧。”張先生說,他們大都從外地來,因為工資低廉而租不起房,白天工作時行李和鋪蓋就隨身攜帶或藏在橋下隱蔽的地方。可即便是橋下這片空地,也不是天天都能睡得安生,經常會有管事的來轟人,說影響市容市貌。
圖/文 崔光華
當燈火漸次點亮入夜的城市,四面八方的洶涌人群緩緩消失在一個又一個拐彎之后,這座終日喧鬧的都市,才會有片刻相對而言的安靜。
沒有飛鳥歸巢,也沒有炊煙裊裊,甚至很多時候很多地方都看不到日落西斜,但對于眾多生活奔波于此的普通民眾來說,這座霧霾重重、堵車依舊的城市,仍然意味著一個歸宿。
【無處安放的晚安】
有家的地方就有晚餐,有家的地方就有溫暖,再不濟,也會有張安眠的床。
但當我們真正在深夜沿著河流般支脈眾多的街道一一尋去,會發現有很多身影并非是舒坦地睡在家中軟軟的床上,他們有的睡在地上,有的睡在車上,有的睡在路燈下,有的睡在臺階旁,有的睡在天橋,有的睡在角落......這其中,有老人,也有中年人,有等人的青年,也有賣菜的大叔。
他們并非全都是流浪人員,但無一例外都是社會底層的普通百姓,他們或無家可歸,或租來的房子過于悶熱,或為了省錢不愿尋找臨時住所。為了人身安全,外宿人員大多都會選擇主干道、公共廣場、公園等人多、燈亮之處。
但夏日夜晚的鄭州,即便是晚上一兩點,也常是車聲、施工聲不斷,并不會真的安靜下來。
顯而易見,這種環境并不是人們理想中的休憩場所。一位睡在天橋上的老大爺說,“特別困的時候,就算躺在火車道旁邊,一樣能睡著,習慣了就好了”。
是沒能拼命努力去為自己掙一個舒服的家,還是曾經努力過最終仍然不那么如意?是寧愿孤獨流浪也不愿意就救助站接受幫助,還是救助站也不能解決永恒的問題?是偶爾一次,還是常年如此?我們無從深究。
人無生來高貴貧賤之分,很多人的遭遇都與自身努力與否息息相關。然而,在我們心生“哀其不幸,怒其不爭”的情緒里,卻往往難以真的苛責起來。就像我們難免會想,如果炎炎夏日外宿街頭尚且能夠接受,那冷風刺骨的隆冬寒夜他們又將如何度過?
【這城市之大,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回家】
霓虹閃爍、繁華喧鬧的都市,或許從來都不曾張開溫柔的臂彎,給正路過或正生活于此的人們,一份真正的歸屬感。原來這城市之大,夜之深沉,原來這城市之大,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回家。
晚安,鄭州。晚安,所有未眠的人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