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3月18日,家住南京秦淮區教敷營的鄭東在教訓不聽話的女兒時,下手過重將其打死。前天,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此案。庭審時,鄭東稱自己想隨女兒一起去,請求法院判他死刑立即執行(見圖)。但法院并未采納他的意見,最終以故意傷害罪判處他無期徒刑,剝奪政治權利終身。
“沒有教不好的孩子,只有不會教的父母”,公訴人在法庭上這樣評價鄭東的教育方法。
女兒晚歸 他用鋼管打
案發前,鄭東13歲的女兒倩倩(化名)正值青春期,高高的個子,出落得亭亭玉立。但是,倩倩性格叛逆不服管教。3月18日當晚,鄭東做好了晚飯,去學校接女兒放學,但女兒卻一直沒有出現。快10點的時候女兒才到家,鄭東讓倩倩靠墻跪下來反省,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腳踢,倩倩眼睛被打腫,牙也被打掉。
倩倩的脾氣極其倔強,硬是不吭聲。鄭東氣得發起瘋來,跑到陽臺上找了根室外晾衣架上用的不銹鋼空心鋼管,用膝蓋猛地一頂將其折彎,猛打倩倩的背部和腿部。倩倩終于服軟了,說自己錯了,以后再也不敢了。沒想到,這句話成了女兒最后的遺言。晚11點多,鄭東發現倩倩不對勁,請人幫忙把女兒送到醫院搶救。但是,女兒還是于次日凌晨1時許離開人世。
假稱喝酒 竟是愛面子
鄭東不止一次被人問到“為什么出手這么重?”第一次,是在央求小店老板開車送孩子去醫院時。他當時的回答是:“酒喝多了。”
此后,不論是面對警方還是檢察官的訊問時,他都要重復這一句。可前日庭審時再次被問到這個問題時,他推翻了自己的話,“我其實沒喝酒,那么說是要面子。”
鄭東說,孩子被打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,圍觀的人義憤填膺,他又愧又悔,只好找了個酒后失手的借口。
而為了把謊話編圓,回家鎖門時,他還真端著桌上的白酒灌了一口,帶著酒氣趕去了醫院。這一身酒氣,的確騙了不少人。
管教孩子 溺愛加暴力
倩倩是鄭東的大女兒,兩歲時父母離異,倩倩由鄭東撫養。鄭東說,一個人帶女兒,紅臉、白臉都是他,太難了。寵愛失效,鄭東撿起了“棍棒出孝子”的信條。
親戚朋友都說他:慣女兒的時候太慣了,花錢特別大方,打起來又挺狠的。鄭東當庭坦言,自己脾氣不好,倩倩的一個手指還被他打得骨折過。
上了初中之后,女兒在網吧上網不上學,整夜不回家,離家出走。為了女兒,鄭東狠狠心把一份高薪工作辭掉了,專職在家照顧女兒。
他還偷偷查過女兒的話單和QQ記錄,了解到女兒在跟一個二十多歲的社會青年談戀愛。鄭東偷偷找過這個社會青年,警告說如果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,就是犯罪。鄭東還把附近十幾家網吧都跑遍了,一家家打招呼,說以后看見這孩子,別讓她進門。
命運相似 他一生混亂
倩倩十歲生日宴時曾說:爸爸,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,我們兩個要好好過。
十歲的孩子,一言道盡了輪回。隨著她出落成一個高挑的漂亮姑娘,鄭東真的看到孩子越來越像自己,他卻為此害怕。
1968年出生的鄭東,父親在他四歲時意外去世,他在單親家庭里長大。同樣是初中沒有上完,鄭東就基本上在社會上“混”,他說自己那會幫朋友打架,甚至吸毒。
17歲那年,他因奸淫幼女,被判有期徒刑兩年。他說實際上當時是跟一個女孩談戀愛,并和對方發生了關系,但他并不知道對方不滿14周歲,他也因此成了罪犯。若干年后,他還在路上碰見過那女子,已經年過四十,同樣有著吸毒等錯亂的人生經歷。
鄭東始終認為,自己是被那個女孩“害”了。“小女孩出了事,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。我不想我女兒以后變成那樣,也不想她出去害人。”他想阻止這場命運的輪回,但“吃了沒文化的苦”的他,卻把事態推向了更可怕的極端。
懇求死刑 法院判無期
鄭東當庭沒替自己做更多辯解,不止一次要求判處自己死刑。現場的法律人士解讀稱,根據罪罰相等的法律精神,這種自己要求加刑的行為,并不能成為法庭判決的依據,只能證明他的悔過態度。
審判長隨后當庭作出一審宣判:鄭東犯故意傷害罪,判處無期徒刑、剝奪政治權利終身。
■悲劇之后反思
孩子不是父母的私有財產
本案審判長周侃稱,“未成年人是具有獨立人格的生命體,并非父母或其他監護人的私有財產,其生命健康權受法律保護,監護人不可任意處分。”
周侃指出,鄭東與女兒有較為深厚的感情,平時亦對女兒較為關心,但缺乏科學教育子女的基本常識,性格暴躁,漠視女兒人身權利,女兒行為出現偏差時試圖以打罵等簡單粗暴的方式來管教子女,釀成悲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