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 ?望著一片狼藉的故鄉,黯然神傷,曾經的故園將修成開闊的馬路,老屋已離我遠去,成為永遠的記憶。
? ? 這一輩子,不管自己身居何處,只有走進鄉下那棟紅磚青瓦的老屋才叫回家,沒有了老屋,我的靈魂也只有浪跡天涯。
“七五·八”洪水浩劫后,汝河岸邊的故鄉一夜之間夷為平地。 這年的深秋,政府撥來了建房款,我們家共領了900多元。
父親起早貪黑,從東溝拉來一車車焦土,堆在東場,把大土塊砸成小土塊,潑水汾上,過了一夜,開始和泥,那是特累人的活,找來隊里的牲口,人牽著在里面轉圈,有時拖下鞋光腳踩泥,天雖涼但阻止不住建房的熱情,八歲的我也想參戰,但父親不讓,只好作罷。泥和得不軟不硬,勁道透徹。
摔磚坯也不是輕活。看著大人端著四個篼子的磚坯一翻一磕,四個磚坯立了起來,在兒童的眼里,也可神奇,也想試試,彎腰下蹲,使出吃奶的力氣,磚篼仍穩如泰山。看著父親深秋里滿頭的大汗,佝僂如蝦米的身軀,哆嗦干癟得如空中飛下的枯樹枝般的雙手,我就想立馬長大,好替父親干活。
摔完后,還要把磚坯立起來,晾曬至干。 然后,拉到東地的土窯燒制。當時我們村請來了北鄉燒窯的師傅,那是一位精瘦矮個戴著鴨舌帽的北方老漢,說話似懂非懂,隊里給他工錢,管吃住。
? ? 從縣木材公司買來了長白山小興安嶺的紅松,從香山買來了白灰,水后自救的建筑隊開始了建屋。老屋是父親耗盡心血的杰作,像春燕銜泥,幾經周折,終于蓋起了自己的窩。一日,村里來了位照相的,平日不愛照相的父親,突然換上他僅有的一件中山裝,拉著一家人在老屋前照了一張全家福,還一再叮囑我,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。
第二年春天,父親在房前屋后栽起了果樹,桃花紅似火,杏花粉如霞,梨花白如雪。果樹下成行成畦的蔬菜煞是可愛,雨水剛過,種下的豆角、黃瓜、絲瓜的幼苗偷偷地鉆出來,嫩嫩的、綠綠的,你不讓我,我不讓你。父親往往端著飯碗蹲在菜畦旁,欣賞幼苗的開心樣、得意樣,就像欣賞自己的孩子拿到獎狀,成家立業的心情一樣,菜苗如同孩子,孩子又似菜苗,皆是父親的希望,飽含著父親多少愛呀!
難忘童年,常是這樣的傍晚,太陽漸漸沉落,屋檐下飄落起母親長一聲短一聲催我回家的呼喚……踏碎了一路殘陽,飛奔進屋,猴急猴急地掂起一塊香噴噴的玉米鍋巴塞進嘴里,聽一聲母親罵我“饞嘴貓”……
父親離開我們已經九年了,每當我回到老屋,仍感覺父親猶在,因為他的靈魂留在了老屋,留在了鮮靈翠綠的菜園,每當我想起老屋時,就特別想念老父親。
作者:遂平縣教育局 臧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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